在阳台灯下,一位妇女直立在下,倒洗衣液,套洗衣袋,一切就像是排练过一样,没有一刻是停顿的。灯上的灰积的很深,一层,一层,时而飘下,她轻轻按下开始的按钮。
偶然一次,外婆正在埋头收拾杂物时,瞧见了一个箱子。箱子是皮做的,时移事迁,早已脱了皮,露出的则是薄薄的一层海绵。三岁时,里面锁满了舅舅和舅妈的婚纱照,他们早已搬走。箱子空缺,当时,外婆便往其中添了些东西。是啥?我未曾看过。外婆说道:“自从放进去后,就无暇再打开了。瞧我这记性,好像是些照片吧!”喃喃中便不觉开了箱。
那本相册很大,占据一半,但却轻得很。贴满了一朵朵已经磨白的红花。
用酒精湿巾抺净了薄膜上的灰渍,黑白照片虽然早已受潮,发了黄,却又能看清。是一个小姑娘穿着民族舞服装,拿着几双筷子,虽然颜色早已看不大清,但从服饰即可断定,小姑娘跳的可谓是蒙族的筷子舞啊!可这又是谁呢?
是外婆?不不不,她那个年代想着***呢!那会有闲情逸志去学舞呢?是我?也不可能啊!我怎么可能在这高科技发展的时代拍黑白照呢?犹豫不定时,外婆感慨道:“变得可真快啊!她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她了!”“她?外婆,她是谁啊?”我略带着急的追问外婆,外婆摇摇头念道:“啧啧啧,你连你妈妈都不认得了。”心“砰”的一跳。妈妈跳过舞?她忙上忙下又急急躁躁的人居然能静下心来跳舞?妈妈仍瘦,但皮肤却有些松弛,怎么看都不像是跳过舞的人。
听外婆说,在生我之前,妈妈也是一个舞蹈的热爱者,她会控制自己的饮食,会穿上舞鞋练习。但却因为我,使她不得不放弃了舞蹈,来接受了她觉得更爱的事情。妈妈却从来未和我提及过,可能这是她心中的一道疤吧!
自从生了我和妹妹,妈妈就一头埋进了柴米油盐里,她把束身的体操服,换成了宽松的T恤,她脱下舞鞋,换上了休闲的运动鞋。她把扎紧的丸子头放下,扎起了朴实的低马尾。我再次向阳台瞥去,灯光迷蒙中,妈妈依旧在忙着整理杂物,脚步匆忙——可我又分明见到一个年轻的女子在琐碎的生活里翩跹起舞。
她的梦搁浅了,这搁浅却别有深意。梦的颜色很美好,母爱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伟大呢?搁浅的颜色虽不完美,却又到了另外一个令人敬佩的彼岸!
我不曾错过母爱,也不曾错过母爱为我搁浅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