镌刻在剪纸上的约定
那是一把普通的剪刀,把上系着一条大红色的布条,却剪出了我童年的美好和与外婆的约定——“永远和您一起剪纸!”
听那悦耳至极的剪纸声,还是亲切的话语,还是慈祥的面孔,这一次回到外婆身边吗,您还是那个总把“熟能生巧”挂着嘴边的外婆。
小时候,总喜欢看外婆剪纸。
外婆的每一幅剪纸,都闪烁着智慧的火花,激发着我无尽的想象空间,给我的童年增添了许多乐趣。外婆叫我到集市上买一叠红纸,“先对折两次,然后在左右两边剪下一条条小纸,一个“囍”字便剪好了”外婆边剪边说,不一会儿,一个工整的“囍”出现在我面前,我也照葫芦画瓢剪了几下,没有一点样子。心急气燥的我便干脆不干了。外婆见了,放下自己的,大手握住我的小手,对折,看准长度,剪下几个小条子。”“哗哗”两下,我笨拙的手竟也剪出了一个成形的“囍”字。
人、蛙、蝶、龟、倒影、对鱼等,几何纹、花卉等折叠剪纸,光透过剪纸勾勒出的痕迹,星星点点的灯火点在了外婆的脸上,映出了外婆头上丝丝的白发,那时我才发现,剪纸好美,外婆好美。我抬头看着她,说:“外婆,下次我还要和您一起剪纸!”“好,那我们就约好了,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约定!”
后来,学业越来越繁忙,很少能回老家。但我与外婆的约定和对剪纸的痴迷却与日俱增。那年,恰好听到剪纸申遗成功,我又和外婆一起剪纸,外婆的手拿着剪刀,一直在微微颤抖,不再向曾经那样熟练,手上多了许多黑斑。我走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慢慢地在红纸上一道道剪边,“熟能生巧,外婆,您忘了吗?这是我们的约定呀。”外婆浅笑,说:“当然没忘,怎么可能会忘呢?”我注意到外婆已是满头白发。
上次去看姥姥,她已卧病在床。我扶起姥姥,拿出闲暇时制作的剪纸——剪影、剪纸旗幡、斗香花、窗花、墙花、顶棚花,“这是都你剪的吗?”外婆的浑浊的泪在点点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外婆颤巍巍地打开她珍视了一辈子的红木箱子,拿出那把系着一条大红色的布条的剪刀,放到我的手里,嘴里蠕动了几次,却没吐出一字——我知道这把剪刀的意义。她承载着姥姥对美好生活得全部信念,承载着对我传承对传统文化的厚重嘱托。
杜甫《彭衙行》诗中有“暖汤濯我足,翦纸招我魂”的句子,以剪纸招魂,招我民族文化之魂。我一手扶起外婆,一手握着沉甸甸的剪刀。窗外的阳光,勾勒了镌刻在剪纸上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