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简方显无华之美
汪曾祺曾与几个朋友一起聚餐,规定每个人备料做一道菜,王世襄来了,提了一捆葱,做了一个菜——焖葱,把所有菜都压下去了。汪曾祺是美食大家,然而却为王世襄的焖葱拍案叫绝,推崇备至,称他“真正精于烹调”。这一道再平凡不过的焖葱,之所以令人难忘,恰恰在于它的返璞归真。如今这个熙熙攘攘、纷繁冗杂的世界上,只有至简,方为最美。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为自己增加修饰而让自己变得更好,这是人的天性,是趋利避害的一种手段。这正如人们在写文章时总喜欢用华丽的语言和艳美的辞藻来装点自己的文章,从而显得出类拔萃。没有人不想得到他人的关注,所以努力让自己变得十全十美。可放眼世界,哪里存在十全十美的东西?
世间本无完美,文学家海伦·凯勒甚至连一双看看湛蓝天空的眼睛和一双能听天籁的耳朵都没有,却能考上哈佛大学并写下《假如给我三天光明》这样的巨著,在世界文坛崭露头角;当代伟大的物理学家霍金,尽管拖着病体残躯,依然能凭借自己天马行空的大脑,思考宇宙的本质,观察世界的规律。印度电影《调音师》中有句台词:“有些东西不够完整反而会更好,不要添加太多。”世间百态,无一不是残缺的,又无一不是完美的。
现代人总喜欢浓妆艳抹的打扮自己的肉体,却时常忘了打理自己的灵魂。瓶瓶罐罐的化妆品和眼花缭乱的衣裳使得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人们为自我添加的装饰也如路边的花花草草一样大同小异。外在的皮囊是人人都可以为自己添加的,但是删繁就简后的简单真我,却是独一无二的,真正万里挑一。
烈火焚烧,烧去多余的石块,才有了光芒夺目的金子;不懈打磨,去掉杂质,才有了可以照面的铜鉴。万世师表孔子哪怕门下有三千弟子依然“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释迦摩尼剃发出家,在菩提树下不吃不喝静坐四十九天,终于悟出世间大道,创出了佛教。抛弃纷争不息、冗杂繁复的乱世,走出名缰利锁的红尘,走上至简之道,他们才得以成为圣贤。
我们总是害怕去除了修饰而变得朴实无华,一生归于平淡;我们害怕不为自我添加修饰,生活就冠你以“庸人”“俗人”之称,所以拼命变得精致。殊不知“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道至简”,至简方为美,只有去除多余的修饰,才能显现无华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