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忆中国之教育史,自隋朝炀帝至今,一千五百年的光影流转。考,一直便是亘古不变的核心。不论是古代的科举考试还是现代的高考,通过奋斗考取好的成绩以获得更优越的教育或平台从来是中国的主流。
何谓主流?纵观教育之发展,大概是如古时之学子,如今日之你我,为了这场考试的成败而去付诸精力与时间的走向吧。高考,放在中国,大概是最没有“人情味”的一个字眼了。没有出身贵贱之分,只有学识深浅之别。这也就是为什么古有孙敬苏秦悬梁刺股,今有务工子弟进城借读。原因无非一个,高考对于这些寒门学子来说是那条鱼跃龙门之路,是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相对公平,是面对目标可以通过自身努力去实现的执念。这些东西,是不置身于高考的主流中而终究难以体会的。
或许高考在某种意义上更像是一种修行。《论语》有云:“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这场修行恰是教我们在这血气方刚之时应如何去沉淀血液中的浮躁不安。在这场修行下的学习,给予我们的,或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笃定;或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孤寂;或是面对鱼和熊掌自知不可兼得的抉择;似行僧路遍天涯传经布义的执着;似戏子唱贯文史古今,啼惋风云流转的通透,更是你我弄潮文海之间,共舞诗赋之上的忘我。
主流谓何?人们往往最容易看到的都是那些最明显的事物,却忘了主流之外还有支流。高考虽谓成才之必经路,然不尽然。亦有甚者,在面对高考之际,没有忙着投身其中而是置身其外。也就是放弃了那条最宽敞而明亮的路,选择了旁边的蜿蜒小道。而这置身事外者又大概分为两种:自行选择置之其外者与别无选择而置其外者。
说起前者,莫不得谈起那个诗仙太白。今人未必读李白而俱能道其姓字,称其才华,艳其格调,崇其声誉。想想后人之评价“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又或是他自身之气魄“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太白才气之高,不可置否。然于我言,其终生未考功名亦是不可或缺的原因。傲极狂极如青莲居士,又哪堪忍受自己这定为非凡的人生,涌若江河的才气,浩比星汉的学识岂能束缚判定于这一张考卷上呢?他是天上的云,注定要俯瞰众生;他是飘零的草,生来就得驭风游行;他是潇洒的仙人,疏忽落入凡间却不掩其仙气紫息。他毫不犹豫地面对唐朝之“高考”选择置身事外,取而代之的是仗剑去国,辞亲远游。一生看过奇山异石,赏尽晨晖暮影,听遍海韵浪律,阅尽了大半个中国。当其他文人都在寒窗苦读之际,他却业已走山访水写下不尽诗篇。那才气和上这份置于事外的不羁,不谓游手好闲,更应该是游戏人间吧。他与我们相较,不言才华高低,更多了那份阅尽山水铅华,食遍人间烟火的阅历与视界。学识终生可得,而年华一逝不再,太白不只是恃才难为朱笔受判,也更是珍惜大好年华,增添不尽阅历之举。
而谈及后者,又可邀君再看那蒲松龄。一生四次考进士而全部落榜,不同于李白之放旷,蒲松龄或想置身于其中却无奈被拒之门外,直至晚年被补为贡生。然之,柳泉郎纵进士难中,亦难掩才华之溢。于此细想,落第之秀才不以为颓,却是摆摊售水,与来路人换取一个个奇异之故事,撰而成《聊斋志异》。其书话尽鬼怪之异事,实针砭贪佞之勾当。可谓“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骨三分。”若是当初一举高中,又怎会再去针砭自己置身其中的科举官海呢?更别说其“鬼狐有性格,笑骂看文章”了。他一生也没有一个好的途径去走上一个更好的平台去施展才华,但他也正因此寻得了一个在那主流之中从未涉及的角度。不去歌功颂德而是含沙射影,言说狐仙婵娟,批砭浊官劣佞。恰若他笔下之世界,落第予他的却不正是一方无人辟及的新天地吗?
传统观念的指向,从来是与主流走,人们只觉得在这主流之中前进,不要太好但总不会太差。而世人的认可也更本能地投向主流,我们是否想过:置身于高考之内的人一定优于置于其外者吗?李白、蒲松龄又或是今天的马云、俞敏洪等一类人会用他们的经历告诉我们其不全然。
于我们而言,选何路径无分对错,而于高考1b57而言,处其内外亦无差别。处其内者,勤奋致终身得其善,而处其外者,另辟蹊径也将获其成。只切勿随主流而毫无目的地前行。有独见者,内外皆具其优;乱附和者,终不知外之貌而内之优也。
高考之内,包裹的或是一颗奋斗循主流而得成就之心。
高考之外,洋溢的亦具一缕辟寻得新径而获新高之情。